退坑了,文都不补了,ao3可以看
 
 

【暮曦怀澄·除夕·卯时】被神眷顾的男人也有顶不住的时候

灵感来源于《齐木楠雄的灾难》照桥心美与《侠肝义胆沈剑心》叶英的人设,全员超级ooc预警!

追凌交往以及双杰和好前提。

大家新年快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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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许多人印象中,蓝曦臣就是传说中那种无欲无求,不用吃饭,只喝露水,不会打饱嗝,不会长毛,不会放屁拉粑粑,讲话自带回音特效,从来不用沐浴,身上散发着阵阵檀木幽香,并且拥有着不老绝世容颜的仙神。很久以前,蓝忘机在人们心目中也是这个形象,自从有了道侣后,大家才明白,仙神也会有世俗的情感,因此看蓝忘机的眼神都正常了不少。

在蓝忘机步入红尘之后,人们都感慨蓝曦臣能够依旧遗世独立,保持着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姿态。面对蓝曦臣,人们仍旧无法做到直视他,因为他身上的光芒太过强烈,所有直视他的人都会被灼伤,而蓝曦臣也明白自己太过耀眼可能会伤及他人,因此就算对方背对着他说话他也觉得情有可原。

可蓝曦臣明白,自己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圣洁脱俗,他当然会吃饭,而且还吃挺多,毕竟人长得高,工作量又大,需要食物补充体力;他也会喝水,还要常喝,否则无法保持肌肤的紧致水润;沐浴是他每日必做的,因为他很爱干净;至于情感之事...说不上有喜欢的人,但这么多年来蓝曦臣确实只在意过一个人。

蓝曦臣和蓝忘机两兄弟从小便貌若天仙,身上仿佛镀着一层金色的光芒,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否单身,见到他们都不由自主被其美貌震惊到发出“哦呼”的惊叫。

然而这个看似永恒不变的定律在蓝忘机十五岁那年的某个夜晚打破了。

那段时间蓝忘机正在闭关,闭久了,便觉得是时候出去让凡人瞻仰一下他的容颜了,毕竟大家表面都说是因为姑苏蓝氏是教育界的老招牌,又有蓝启仁这样一位金牌讲师在而选择来此听学,可他明白,人们基本上都是冲着能够见到他和他哥一眼而来,虽然学习内容乏味,但好歹也有个念想在,若不满足一下他们的奢愿,恐怕不利于蓝氏未来的招生工作。

那晚巡夜,他碰到了破禁的魏无羡,本以为对方在看到他后要发出“哦呼”的惊叫,等了半天却没有等来他预期的反应,反倒是对方嬉皮笑脸地妄想用天子笑来贿赂他,仿佛在和一个普通人聊天似的。

然后蓝忘机一怒之下也破禁了。

回去后蓝忘机觉得这种异常情况可能是天太黑,魏无羡没看清自己的脸所致,因此第二日他老早就到兰室挑了个光线好的位置等着魏无羡。

当魏无羡一帮人有说有笑地过来后,他慢慢转过自己的俊脸,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兰室里顿时不约而同地响起一阵“哦呼”的惊叹。

但是蓝忘机发现不仅仅是魏无羡没有任何反应,连同他身边的江澄也是如此,后者还若无其事地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边和他咬耳朵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江家来的人难道一点都不懂得欣赏美吗!蓝忘机愤愤地想。

蓝忘机委屈地把这件怪事儿告诉了蓝曦臣,蓝曦臣也奇道,哦?真有此事?待我哪日有空与你一同去瞧瞧。

后来蓝曦臣总算是见到魏无羡和江澄二人了,魏无羡见到蓝曦臣的时候,突然失神了一小会儿,江澄见魏无羡不说话便先行示礼:“云梦江晚吟。”

怎么可能,竟然没有被我的美貌惊出尖叫,除了忘机外他还是第一个,此人果然不简单,蓝曦臣内心吃惊道。

“哦、哦呼,”魏无羡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呼后便瞬间回过神来,赶紧低头示礼:“呃,抱歉,云梦魏无羡。”

蓝忘机如愿以偿地听到了魏无羡发出“哦呼”的惊叫,可惜不是对着他。

蓝曦臣对着蓝忘机一笑,眼神示意道:这不是“哦呼”了吗。

蓝忘机立刻回了一个“果然还是兄长牛逼”的眼神。

蓝曦臣接着把目光放回到江澄身上,发现对方依旧看着他,眼神中除了带了点尊敬的意思外,没有其他情感,相当平淡,毫不热烈,也并不像是在强装镇定,而是如同在看着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物。

蓝曦臣心中暗暗警惕道,这江晚吟到底什么来头,不仅没对我发出“哦呼”的惊叫,而且这般直视着我还能站稳脚跟,一般人要么立刻低头不敢看我,要么早就晕过去了,虽然我承认他也长得相当俊俏,可还是比不上我,况且他也应该从没见过像我这种美男才是,怎么可能受得住!他身边这位叫魏无羡的虽然有点实力能够过忘机这关,可还是败在了我这儿,照理来说他也必须屈服才对啊!

从一刻起,蓝曦臣便下定决心要让江澄有朝一日能心甘情愿地对他发出“哦呼”的惊叫。

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和江澄碰面次数不多,但只要一逮到机会,蓝曦臣就会有意往江澄面前晃悠几下,假装是不经意间路过并露出一个微笑或给他一个充满魅力的眼神,有时候还会直接上去和他闲聊几句。

甚至在某一次清谈会上,趁着议程还没开始,蓝曦臣踏着仙步来到江澄面前,一只手束起身后的头发拨到一侧,另一手扯了几下领口,边用袖子压了压并不存在汗,边将白皙的脖颈展示给江澄,轻轻出了一口气道:“江宗主,今天好热啊。”

倏然间,周围有一大片人发出了幸福的嚎叫,之后便重重倒地,只有少数人没有完全被这旖旎春光夺走意识 ,半跪在地上支撑着身子,磕磕巴巴道:“能、能够见识到...这副模样的泽芜君...已经死而无憾,但我还可以再坚持看一会儿...哦呼!”

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总该对我“哦呼”了吧,蓝曦臣想。

哪知江澄面不改色道:“今天是挺热的,我看好多人都像中暑晕倒了,可能是这里太闷了,泽芜君也赶紧去外面透透风吧,我去看看他们有无大碍,借过。”

被留在原地的蓝曦臣想,看来晚吟这么多年来不仅提升了修为,连对美丽之物的抵抗力也增强了不少嘛,想必他的修行过程一定非常艰辛,虽不忍打击他的成果,但很抱歉,这声“哦呼”我是非听不可了。

近日,听蓝思追说,江澄要陪着金凌来云深不知处过年,蓝曦臣认为此次机会难得,心想,这回绝对要让江澄对他惊呼一次。

不过该做些什么呢?能想到的手段都早已用尽,若向他人求助必定也是无功而返,毕竟除了江澄和蓝忘机,其他人光是见到他就会“哦呼”,哪儿还用得着其他手段,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嘛!

但一想到蓝忘机,蓝曦臣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还有魏无羡在吗,只要问问他什么时候会心动到忍不住对蓝忘机发出“哦呼”就行了呀!

蓝曦臣找到了魏无羡。

魏无羡重复了一边蓝曦臣的问题:“我被蓝湛帅到发出惊呼的时候吗?”

蓝曦臣点点头:“是,这你应该都记得挺清楚的吧。”

魏无羡道:“我想想啊,唔...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观音庙里蓝湛单手提棺材的时候吧,我真的没忍住‘哦呼’出来了,还有我从树上跃下,他稳稳接住我的时候也是这样,总而言之,蓝湛在展示与他容貌完全不匹配的身体力量时我就会惊呼,算是男友力的一种体现吧。”

男友力吗?蓝曦臣突然有了些头绪。他平时只注重如何在江澄面前单方面地展示自己表面的美,与江澄互动却很少,更没有将自己隐藏的魅力显露出来,看来面对江澄这种段数的,不全力以赴果然不行。

蓝曦臣道,谢谢你,帮大忙了。

魏无羡道,不客气,不过您问这做什么呀?

蓝曦臣抿着嘴神秘笑笑不说话,魏无羡便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2

“舅舅,我今年...可能不在咱们家过年了。”

正在列着年货清单的江澄听到金凌突然这么说,惊愕地停笔抬起了头。

“你什么意思?”江澄皱着眉问。

金凌本来就觉得心里没底,被江澄这么一问,声音更小了:“就、就是我想去姑苏那边…”

不用金凌点明,一听到“姑苏”江澄便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无非就是为了去和蓝思追那小子多处一会儿。

江澄冷笑道:“这么快就把自己当蓝家人了,三天两头往那边跑,以后是不是打算都不回江家了?”

金凌气道:“为什么您总是要曲解我的意思,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之前您明明答应过我不为难他的!”

江澄反问道,我有说什么为难他了吗?

金凌道,您不让我去,还话里带刺,就是为难他!

江澄道,别人过年都是往回走,你反倒往外跑!反正你哪儿都不许去,过完年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金凌不满道,过完年后大家都开始忙了,没那么多时间,我就想趁着过年之前早点过去陪陪他嘛。

江澄道,我过完年不也得忙起来了吗,你陪我的时间呢?

金凌知道江澄在开玩笑,他舅舅哪儿这么需要他陪啊,可直接拒绝也太没心没肺了,犹豫了大半天后金凌道,那…那您陪我一起去过年不就得了。

江澄继续手头的事情,漫不经心道,那你怎么不让蓝思追到我们这儿来过年?

金凌道,您老对他板着个脸,他哪敢过来啊。

江澄道,说得好像我去了蓝家就会给他好脸色看似的。

金凌道,这不一样,那起码还是在他自己家,就算有个讨厌的客人心里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江澄带着威胁的语气道,你说谁是讨厌的客人?

“没、没有啦,”金凌意识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立刻转移话题撒娇道:“舅舅,现在不都是很流行一家人跑到外地去过年图个新鲜吗,姑苏可是个热门地,您要不就和我去一次呗。”

江澄不屑道:“各地过春节不就那么几个习俗吗,就算有区别也是个别,没那么新鲜。”

金凌道:“哎呀不是啦舅舅,姑苏热门又不是因为那儿有什么特色习俗,而是因为泽芜君。”

“什么意思,他会请客吗?”

“怎么可能!舅舅你怎么不懂啊,去姑苏当然是为了看蓝氏双璧啊!现在年底大家都放假了,许多人都组团报名去云深不知处参观呢,主要就是冲着他俩去的,只是含光君不见客,但是运气好的话可以在云深不知处碰到他,现在露脸的任务全由泽芜君一人揽下,不过能见泽芜君一面沾点仙气,相信来年也能够十全十美了。”

“啊?”江澄完全被金凌的话给搞糊涂了,“蓝曦臣被当佛像供起来了?”

金凌简直想翻白眼了:“没有,只是单纯地去瞧一眼而已!”

“蓝曦臣有什么好看的,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地去见他一面啊,从来没有听说过去见一个大活人还可以保佑来年万事大吉的。”

金凌不以为然:“话可不能这么讲,活人是活人没错,可是泽芜君就如同是天上的仙神降世一般,堪称活神仙,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天下还会有像泽芜君这般完美的人存在,造物主在创造出泽芜君之前,一定是看遍了世间最美的事物,修改了上千万次,耗费了毕生心血才诞生了这样的倾城之作,我此次前往姑苏,还有一个原因希望能够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再瞻仰泽芜君一次,其实有时候还真羡慕思追他们可以和泽芜君近距离接触。”

“——诶,舅舅,我说了这么多,你也一定蠢蠢欲动了吧,毕竟天底下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泽芜君,如果您和我前去,绝对是在最佳观赏区,而且还可以获得与泽芜君共进年夜饭的福利呢!怎么样,您想去了吗?”

“不想。”江澄立刻回答。

“什么嘛!您再好好想想,别这么着急回答呀!”

说起蓝曦臣,江澄觉得这个人着实神奇。

先不说当年求学时期那些门生对蓝曦臣发出的愚蠢的“哦呼”声,就连现在开清谈会,那些一把年纪的宗主一见到蓝曦臣也会发出“哦呼”的惊叹!如果说求学时期发出的“哦呼”是因为那些门生没见过世面,自制力又差,那么现在这些老大不小的宗主又该怎么解释?江澄有时候真的怀疑这是什么约定俗成的仪式,每次都显得自己很不合群,但他又不是很想参与进去。

还有人们对那个蓝忘机的反应也是如此,好在魏无羡和他一样,对蓝忘机的态度还是相当正常的,只是到了蓝曦臣那里,魏无羡又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

江澄曾经问他那声“哦呼”是什么意思,魏无羡惊讶道,你难道不会吗?我也只是被他的美貌所震惊,忍不住由内心深处发出了这么一声惊呼。在见到泽芜君的那一刻,我就整个人都得到了净化,而且总觉得他可以窥探我的内心,因此不敢在他面前有任何世俗的想法,生怕他沾染到世俗的气息后,对人间失望而选择回归仙界,不再下凡。

江澄摇摇头道,没感觉。

但是说没感觉太过绝对了,江澄承认蓝曦臣长得确实好看,本以为蓝忘机已经够好看了,但没想到相似的脸加上气质上的差异可以让一个人看上去更有吸引力,也就是蓝曦臣。

蓝曦臣偶尔会在清谈会上找江澄聊两句,他还是有点高兴的,毕竟人长得好看,话说得又好听,谁不希望和这样的人多聊些呢,只是江澄对蓝曦臣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痴迷罢了。

见江澄不说话,金凌觉得他可能是动摇了,便又蹭过来软软道:“去嘛去嘛,换个环境也挺好的不是吗,求您了。”

江澄了解金凌的性格,若是不答应他,他肯定是要闹,这大过年的江澄也不愿把家里关系弄得那么僵,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老古董,去外地过年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也好久没和魏无羡一起过年了,聚聚也好。

“这次先听你的,明年不许这么乱来,我等下送封信和泽芜君打声招呼,你先出去吧。”江澄道。

金凌欢呼了声后道:“这个我和思追说一下就够啦,反正我也正要给他传信说您同意让我去姑苏这件事。”

“也行,那就你来吧。”

3

离除夕只剩一天的时候,江澄交代完族中事务,便带着金凌前往姑苏,等到达云深不知处,山门口站着早已在等候的蓝曦臣和蓝思追。

金凌一看见泽芜君便兴奋道:“哦呼!泽芜君好,您用不着亲自下来接我们的。”

蓝思追笑眯眯地望着舅甥俩道:“江宗主,阿凌。”

江澄对他点点头,接着看向蓝曦臣道:“接下来就要打扰泽芜君了。”

蓝曦臣笑道:“江宗主和金宗主能赏脸来蓝某舍下才是荣幸。”

蓝曦臣领着他们去了客房,江澄卸下行李,见金凌仍然提着包站在门口,便问:“你住哪儿?”其实这个问题是说给蓝曦臣听的,可还没等他开口,金凌便不假思索道:“我住思追那里。”

江澄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不行!你要么住客房,要么跟我住,如果都不肯你就回家去!”

金凌刚摆出一副要顶嘴的表情,蓝曦臣就先出声道:“我明白了,我让思追去给金宗主安排一间客房——思追,带金宗主去客房。”

金凌朝着江澄偷偷做了个鬼脸,便跟着蓝思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蓝曦臣和江澄二人。

蓝曦臣为江澄倒了杯茶,道,晚吟先休息一会儿吧,虽然现在就很想带晚吟看看近年来云深不知处的变化,可是我手头还有些工作,需要失陪一下,抱歉。

当一个男人在外人面前叫你全名或者其他疏远的称呼,在私底下却突然亲密地喊你名字,再加上惊人的颜值和温柔的嗓音,会让对方产生“我是特别的吗”的感觉,从而达到会心一击的效果。蓝曦臣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蓝曦臣曾经在“我虽然有工作在身,但我还是选择陪你”和“我有工作暂时不能陪你”两种表述中犹豫过,前者自然是男友力的一种体现,虽然他并不是以希望江澄做他男友为前提而展现男友力,但只要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就可以了。

最后选择后者是因为他觉得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认真工作的男人,况且他这个工作又不得不做——今天还有两批报团来参观他的游客,不能辜负人家的期望,否则会坏了云深不知处的名声,将来旅游业、招生工作等各方面的发展可能寸步难行。

江澄听到蓝曦臣变换了称呼后,皮肤上起了一层小疙瘩,但想着对方私底下可能就是这种性格,便也没说什么,一脸无所谓道:“泽芜君去忙吧,我等会儿自己去逛逛,虽然已经多年没来过,但总归还是有点熟的。”

蓝曦臣心道,刚刚这招竟然完全没对他造成任何杀伤力吗,当年对无羡的称呼从“魏公子”转变到“无羡”的时候,他都激动地晕倒在忘机身上了,看来晚吟的实力果然不能小觑,要另寻办法。

蓝曦臣道,那蓝某先失陪了。

“诶泽芜君留步,”江澄叫住了即将转身离开的蓝曦臣,“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请讲。”

“你们这儿年夜饭都要吃什么菜的?”

蓝曦臣流利地答道:“八宝饭、荠冬鱼片、响油鳝糊、松鼠桂鱼、清炒虾仁、青菜、水芹之类的菜品。”

“没有饺子啊?”

“我们这儿过年不吃饺子,不过有蛋饺,晚吟想吃饺子?”

“我倒不想吃,但金凌他们那边过年都要吃饺子的,得给他备一些,不知这样会不会坏了姑苏的年夜饭习俗。”

“这没关系,我让厨娘做一些或者去镇子上买。”

江澄摇摇头道:“金凌嘴巴挑,就只爱吃我们家做的那种味道,不过我想着要不就让他别吃了,反正这个嘛…我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较真,习俗而已。很抱歉耽搁泽芜君时间了,你快去忙吧。”

蓝曦臣道:“行,那晚吟自己决定,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要客气,那我先告辞了。”

出了门后蓝曦臣心想,不可思议,与我对话这么久竟然还能保持头脑的清醒,逻辑清晰,说话也流畅,没有任何一处结巴,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平时别说是女人了,就连男人,和他讲超过三句话,就开始口齿不清,胡言乱语,超过五句开始两眼发愣,全身抽搐,给他日常交流带来很大困扰,不过像蓝思追、蓝景仪和魏无羡他们在他身边呆久了之后,也慢慢适应,反应没那么强烈,而且是长得越好看的人适应得就越快。

蓝曦臣经常想自己或许真的要孤独终老了。蓝忘机有幸能够找到魏无羡这样的人,自己是否也能找到一位能够和自己正常交流的女子呢?但现在女子没找到,男子倒是有一个,总不可能让他娶了江澄吧!

不过仔细一想,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江澄长相不俗,修为也高,还算能配得上他——但江澄肯定不喜欢男子,算了,不想了。

4

江澄还是决定下山买点食材动手包饺子。

按照兰陵的习俗,年夜饭中的饺子是一个重头戏,不吃饺子简直算不上过年,在云梦的话,吃不吃饺子全看各家习惯,所以没多大讲究,但是如果金凌来过年,江澄肯定是会照顾到他老家的习俗。

江澄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就算不迷信,他也不想在今年坏了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希望能够讨个彩头。

在去山门口的途中,江澄路过一处长廊,廊外挤着一堆看上去很激动的人,廊道内站着一个人,虽然用纱帐遮住了他的身影,但还是能够清晰地辨别出那是蓝曦臣。

“好啦好啦,所有人都站到安全黄线外,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本来每个人只有三句话的机会,但现在过年讨吉利,每个人有六句话的机会,祈完福马上到旁边就换下一个。”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蓝氏子弟这么说道,江澄知道那个孩子叫蓝景仪。

排在第一位的中年男人道:“泽芜君,希望我家庄稼明年大丰收,娘子顺利生下个大胖小子,家人都平安健康!”

帐内飘出蓝曦臣的声音:“你的愿望会实现的,还有要记住,生男生女一样好。”

中年男人连忙应和着“是是是”退到一旁去瞻仰蓝曦臣的容颜了。

第二个是位年轻姑娘,她害羞道:“我希望今年能够成功减肥,找到如意郎君,如果找不到,不知道泽芜君能否...当我的一日男友。”

蓝曦臣道:“除了最后一句话,你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第三个是位青年,他满脸质疑,边往前走边道:“真有这么神奇吗,你们都太夸张了吧,我倒要看看——啊!”

“——喂你不要再往前了!”蓝景仪刚一出声制止,那青年就跪倒在地,穿着粗气惊叹道:“哦、哦呼!”

蓝景仪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朝着远处大喊:“救护组救护组!有人员受伤!再重复一次,有人员受伤!”

没过多久那个青年就被救护组抬下去了。

蓝景仪插着腰站在最前面严肃道:“我最后强调一次啊,不可超越安全黄线,否则会被我们宗主的美貌夺取意识,幸好设置了纱帐和安全黄线,否则刚才的伤害就远不止这点了。”

这时蓝曦臣注意到了站在人群后面观望的江澄,便冲他笑了笑。纱帐被风吹动,蓝曦臣完美的五官像是泛着涟漪的水面,朦朦胧胧的,尽管中间隔着熙攘的人群,可江澄就是知道蓝曦臣是对着他笑的。

江澄也淡淡一笑,便转身离开了,他听见人们为“泽芜君刚才到底冲着谁笑”吵成一片,不知为何无法压抑自己愉悦的心情。

江澄买完回来差不多是饭点,吃完饭他便独自去厨房处理下午买的食材。

江澄将猪肉剁成茸状,白菜和韭菜切末,再根据平时的习惯加适量姜末、盐、料酒等调味,最后搅拌均匀。

江澄正埋头拌着饺子馅,突然觉得有人靠近,抬头一看是蓝曦臣,也不惊讶,叫了声“泽芜君”后便又继续低下头了。

“晚吟要做饺子了?”蓝曦臣凑到江澄身边,盯着盆里的肉茸问道。

“对,明天除夕厨娘肯定要在厨房里忙活,就打算今晚先把饺子包好,省得明天给你们添麻烦。”

“不过之前不是说不吃了吗,金宗主不肯?”

“我没去问他,只是因为觉得坏了习俗不好,就决定做了。”

在江澄说话的时候,蓝曦臣发现他似乎没有准备饺子皮,便想着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因为他觉得和面和揉面是个展示力量的时刻,即使不知道水面比例如何,蓝曦臣也坚信江澄会指导他的。

蓝曦臣绕着厨房走了一圈,接着把橱柜都开了一遍,都没有看到面粉的影子,江澄见他这样子,忍不住问他到底在找什么,蓝曦臣说,在找面粉,给你做饺子皮。

江澄道,不用,我已经买好了。说完他不知从哪里拎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饺子皮。

蓝曦臣失望道,买啦?

江澄道,是啊,我没时间做饺子皮,而且和面后还要醒面,很费时间。

蓝曦臣道,还有醒面这个步骤啊,我以为和完面揉几下就可以了,晚吟懂好多。

江澄笑一声道,泽芜君这样的人一看就没接触过这些,我以前跟着阿姐学过一些,自然也懂的。

“那晚吟觉得我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嗯?”江澄抬头看了蓝曦臣一眼,觉得他抓的点很奇怪,但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我也不敢对泽芜君评价什么,单从我个人的感受来说,觉得你应该是从小就是被当宝贝似的捧着,从不会接触任何粗活,平日看你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说话斯文却不拖沓,许多想法也非常独到,外表和气却能够让所有人都尊敬你,而且和你相处起来挺舒服的。”

蓝曦臣心想,行吧,直接忽略了我的外貌,直指个人品质,虽然和我预想的不同,但这个答案也还算满意。

“谢谢晚吟。”蓝曦臣笑道。

江澄把饺子皮摊在手心,取了一些馅和一块虾仁放上,打湿手指,将面皮对折,再用食指由外向中间推,将形成的褶皱捏紧,不一会儿,一个好似月牙又好似元宝形状的饺子便轻松地在江澄手上完成了,江澄把饺子放在盖帘上,继续取了一张新皮开始包下一个。

蓝曦臣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觉得有趣,便问:“我可以试试吗?”

“行啊,你会包吗?”

“我没包过,不太会。”

“我教你,跟着我做。”

江澄取来一张饺子皮,凑到蓝曦臣身边,加了馅开始做示范。为了学得更细致些,蓝曦臣挽起袖子,主动挨得很近些,完全没意识到二人的脑袋都几乎靠在一起了,接着蓝曦臣把铺着面皮的手摊在江澄手旁边,加一些馅,然后跟着江澄的动作对折捏一捏,结果一用力把面皮按破了,馅全都挤到外边来,弄得满手脏。

江澄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小步,提醒道:“不要太用力了,馅也放太多了——来,把你手上的先给我,你先去洗个手。”

刚刚太近了。江澄心里念叨着,却不知自己耳尖红了一小块。

蓝曦臣乖乖把捏烂的饺子交给江澄,转身去洗手,江澄拿了把勺将粘在面皮还可以用的馅给刮下来放在另一张上,等蓝曦臣回来时,他已经不知道包好几个了。

江澄头也不抬地对蓝曦臣道:“这次馅记得放少一点,手指上也沾点水,能粘牢一些。”

“好。”蓝曦臣应道。

蓝曦臣这次少放了一些馅,并非常注意控制力道,终于成功将饺子皮封口了,只是形状和江澄的截然不同,像是一个戴着斗笠的汤圆,不过他也没想这么多,便把包好的饺子放到了盖帘上。

江澄余光瞥到了蓝曦臣那画风格格不入的饺子,简直一言难尽,但他又看蓝曦臣包得这么用心,不想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便换了个方式道:“泽芜君,我和你说,我们选择自己包饺子,一个是因为卫生,第二个是可以按照自己喜欢调整口味,第三个呢,是因为自己包的饺子不会有偷工减料的现象存在,绝对料足,所以你是不是馅放太少了?”

蓝曦臣看看江澄的,又看看自己的,道:“好像是放少了。”

江澄道:“我们自己包的可不能像那些路边摊卖的一样,下次稍微放多些,这样能让饺子更饱满,留边也不会像你现在这么多了。”

“明白了,我再试试。”

江澄本不指望第一次包饺子的人能包得有多好,毕竟他自己第一次也是包得一塌糊涂,可是没想到蓝曦臣竟然如此没天赋,包得简直丑绝人寰。

算了,他开心就好,江澄想。

幸好江澄包得速度快,包完后还是美的多于丑的,饺子皮还剩一些,江澄就放在一边不管它了,最后江澄给饺子撒上一层干面粉,再用罩子罩住就算是完工了。

“多谢泽芜君帮忙了。”虽然觉得蓝曦臣没什么屁用,但江澄还是这么客套道。

“不客气的。”觉得自己帮上了大忙的蓝曦臣心想,要是真的以为长得好看的人手艺一定差的话,那就太天真了,很遗憾,我超有天赋。

江澄道,那我回客房休息了。

蓝曦臣道,我送你回去,路上正好可以聊一会儿。

二人便出了厨房。

江澄听蓝曦臣说要送他回去时其实觉得有点尴尬。像蓝曦臣这种焦点人物,平日受人追捧,一般人可能觉得能和他说上一句话都是莫大的荣幸,可真到了独处的时候其实根本找不到那么多可以聊的话题,尽管蓝曦臣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可江澄知道自己聊天很容易冷场。

不过好在有蓝曦臣在,气氛从来不会太沉闷,他首先开口问道:“晚吟族中事务都已经处理完了?”

“没错,”江澄本打算就只回这两个字,但又怕蓝曦臣觉得自己不想和他聊天,便也反问一句,“泽芜君工作也都该结束了吧?”

蓝曦臣道:“是呀,今天是最后一批游客了,明天云深不知处就不开放了。”

江澄觉得蓝曦臣这接客工作真没必要,毕竟蓝氏这种大家族根本不需要再靠旅游业来拉动经济,不过说不定人家蓝曦臣做这行还挺开心的,所以江澄也不扫他兴了,道:“那真是辛苦泽芜君了。”

蓝曦臣道:“每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是有点辛苦,有的时候他们会提一些让我头疼的愿望,若都说可以实现也太假了,再说无论男女老少总有人提出要与我交往,我不可能也点头说可以吧。”

“泽芜君早点娶位姑娘的话,这些烦恼不也就可以解决了吗?”

蓝曦臣失笑道:“恐怕是找不到这样的姑娘了,她们喜欢我都是因为我的外表,而且总是会想方设法地讨好我,把我看得高人一等,可是夫妻之间本应该平等相处,我那样和找了一个仆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得也是,但我相信你能找到命定的那位姑娘的。”对于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江澄真找不到什么话安慰他,只能拿出“我相信”的万能句式应付。

蓝曦臣开玩笑道:“这都十几年了还没找到,我接下来也不指望了,不过倒是等到了晚吟,难不成我接下来是要娶你了?”

说完蓝曦臣又立刻接了一句解释道,抱歉失礼了,我说笑的,晚吟别放心上。

江澄突然想起了当年魏无羡也开过类似的玩笑。魏无羡对他说,我总觉得你就是泽芜君的命定之人,因为蓝家兄弟俩都需要找一个把他们当成普通人看待的道侣,蓝湛已经有我了,那剩下的泽芜君就是你的了,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说来也怪,当时自己回答魏无羡的是“蓝曦臣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而不是“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现在听见当事人亲口说出类似的话,江澄不仅没觉得恶心,反而有些动心,若是自己的心跳能够在两人眼前具现化,蓝曦臣肯定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江澄不禁自我嫌弃为何几句玩笑话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紧张。

就当是美色误事吧。

为了掩饰刚才那些奇怪的想法,江澄也开玩笑道:“你娶了我还得了,我恐怕要天天被那些姑娘围堵追杀了,哦,说不定男子也会有,那我就更累了。”

蓝曦臣歪过头来对江澄笑道,那我肯定会保护晚吟,不会让他们动你分毫。

在这一瞬间,江澄突然有一种他俩已经在一起了的错觉,但他很快便看清事实道:“泽芜君这么护妻,看来未来的蓝氏主母一定很幸福。”

“那晚吟要不要提前享受主母待遇?”

“哈?”

此话一出连蓝曦臣自己都愣住了。

在江澄纠结于蓝曦臣是不是在和他表白时,就听蓝曦臣慌慌张张地解释道:“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就是说晚吟难得来一趟,这几天我一定会以主母待遇的标准好好招待晚吟。”

“…哦,那记得给金凌也来一份主母待遇套餐。”

“当然了,况且有思追在,金宗主要什么套餐就有什么套餐。”

其实刚才那句话并不是什么无意之言,只是蓝曦臣听到江澄提起未来的主母后,突然有一种“晚吟竟然对主母这个别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毫无兴趣,他态度这么平淡是看不上我吗,还是说他觉得有比我更好的人,他万一以后和一位远不及我优秀的人在一起,岂不是在暗示我没那个人好,这怎么行,连我都看不上,他还想看上别人”的想法。

因此,在对自己外貌的绝对自信和占有欲的作用下,蓝曦臣完全忽略了江澄是个男人的事实,头脑一热说出了那句话。

蓝曦臣解释完后心想,从来都是别人被我迷得语无伦次,而我被其他人扰乱心神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晚吟果然非常特别,刚才差点就要被他发现我头脑不清醒了,好险。

两人都各怀心事地走了一段路,没有说话,江澄一边在心里骂着这客房怎么这么远,一边想着该找点什么话题聊聊。

“哦对了,你们这儿不是不可大声喧哗吗,现在每天这么多游客过来吵吵闹闹合适吗?”刚一说出口江澄立马就后悔了,他觉得这话好像是在指责蓝家没规矩似的。

蓝曦臣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江澄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耐心道:“晚吟说得是没错,但是过来参观的游客素质参差不齐,我们也难以规范,不过既然来玩,那开心最重要,热闹一些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考虑到现在教育体制和教学方式的变革,许多家族的教育事业都逐步兴起,姑苏蓝氏虽是老牌,可若不及时变通思维,进行转型,怕也是难逃衰落。”

“我们一直走传统教育的道路,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转型,所以现在是在传统教育模式的框架中进行适度调整,除此之外,还要充分利用蓝氏特有的人文资源优势——我,来吸引人群,增加人气,虽然我知道许多人只求饱眼福,根本不在意我们的教学质量如何,但是既然教书育人,那就必须尽全力将理论知识和技能传授给他们,不可本末倒置,这样才能维护蓝氏教育的名誉。”

听完蓝曦臣这段真诚又油腻的发言后,江澄深有感触,想不到蓝曦臣虽整日自嗨于颜值,却还是一个识大局之人,不禁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些。

江澄道:“泽芜君为了姑苏蓝氏,许多事情上都亲力亲为,实在难得,我应当向你学习。”

“哦?晚吟也要学我开始在莲花坞接客了吗?晚吟长相不俗,只是看上去有点严肃,我怕你市场前景没那么好,不过只要我帮你做一下宣传就可以了。”

“...不可以,也没必要,我不走这路线的,谢谢。”

两个不太熟的人聊天一般都是开头尴尬,只要找到共同话题进入状态后,时间就不会显得那么漫长,江澄的房间很快也就到了。

江澄觉得蓝曦臣和他还挺聊得来的,便问,泽芜君要进来坐坐吗?

蓝曦臣认为江澄主动邀请是个好现象,说明对方肯定对他心生好感了,于是他暗喜道,好。

蓝曦臣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发现床上的被褥还没换成冬季的,便道,被褥好像太薄了,我去把厚的拿给你。

说完蓝曦臣便去橱里拿了一叠厚被子出来,一边给江澄铺上一边道,我们这山上一到晚上气温就很低,晚吟要是来一趟云深不知处把身体给冻着了,我肯定愧疚死了。

江澄道,我们修真之人没那么容易生病的。

蓝曦臣道,那也要好好保暖,不然我要担心的。

多么有男友力的回答啊,蓝曦臣心想。

不过江澄今天依旧没有对他发出惊呼,也没有夸他美。蓝曦臣有些挫败。

两人坐下后,蓝曦臣觉得他俩现在气氛挺好,便问出了自己多年来的困惑:“晚吟,你懂得欣赏美吗?”

“美?”江澄以为蓝曦臣指的是刚才他们在路上提的关于庭院设计的事,便道:“哦,我觉得莲花坞挺美的,当然云深不知处也很美,园林布局相当赏心悦目。”

蓝曦臣道:“谢谢夸奖,我觉得莲花坞的景色也很适合开发观光旅游业,再加上一些类似于采莲的农家乐活动一定能吸引一批游客的,不过我说的美不是这方面的美,而是人。”

本来正认真思考开发旅游业的江澄,听到蓝曦臣问“美的人”后,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那个人的名字了,只是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阿姐很美。”

蓝曦臣沉默了。他知道自己问错话了,竟然在这种日子勾起别人痛苦的回忆。

“我阿姐确实算不上绝色美女,但是她温柔、善良、勇敢,是我认为世间最美的人,阿凌有些性格其实挺像我姐的,只是要相处久了才能看出来。”过去这么多年,江澄内心差不多麻木了,除了偶尔会隐隐作痛,外人看来,他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蓝曦臣也惋惜道:“江姑娘这样的女子确实很难让人不喜欢。”虽然蓝曦臣对江厌离完全不熟,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用“大家都喜欢她”的句式回应了。

江澄也听出了疑点,斜着眼问:“你对我姐很了解吗?”

蓝曦臣诚实道,不了解,但见过几次,看得出来是个很好的人。

江澄道,其实我姐还来过云深不知处,你知不知道?

蓝曦臣诧异道,我不记得啊。

江澄道,是我以前听学的时候,她和我爹一起来开家长会,你不记得也是自然。

蓝曦臣难为情地笑了两声道,那我真的没注意了,而且家长会也不是我开,想碰到江姑娘还是比较难的。

“那泽芜君心中谁是最美的呢?”说真的,江澄并不想在谁美谁不美这个问题上纠结,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把话题往沉重的方向带,便把刚才的问题重新抛给了蓝曦臣,因为蓝曦臣看上去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蓝曦臣立刻回答:“我心目中最美的是晚吟。”

刚给自己送了一口水的江澄被呛住了。

这算什么回答嘛!自己哪里和“美”搭上边了呀!本以为蓝曦臣会说出一位姑娘的名字,实在没有,以蓝曦臣的眼光,好歹也应该回答蓝忘机啊,江澄甚至想过蓝曦臣可能回答最美的就是他自己,现在怎么突然就绕到他身上了!

江澄咳得说不出话,脸都被呛红了,蓝曦臣上去抚了抚他的背,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事,江澄摇摇手,等终于缓点过来后,他说:“我没事,不过泽芜君的回答真是出人意料。”

蓝曦臣道:“晚吟为人正直,多谋善断,做事从不随波逐流,只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晚吟人格美就算了,就连皮相也属上佳,这是最难得的!”

蓝曦臣心想,既然晚吟是除忘机外唯一一个不对我“哦呼”的人,那么说他美的话,我也不会太没面子,况且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我这个回答不算假。

被一个比自己好看的人夸赞“美”确实是一件挺甜蜜的事,虽然不知道对方话里真假各有几分,而且被一个男人用美来形容自己也有点给,可江澄还是不禁笑道:“谢谢泽芜君夸奖。”

不知是之前被水呛红的皮肤尚未褪尽颜色,还是因为刚才的话又让江澄有新的红晕浮现脸颊,蓝曦臣觉得江澄的脸看上去有点烧,江澄自己也感觉现在热的要死,他一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心里骂着自己怎么到现在还这么经不起夸。

可是蓝曦臣竟然觉得害羞的江澄有点可爱,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不过话说回来,被夸奖好看后,一般人都会回一句“你也很好看”,可是江澄仍然没有说出这句话,蓝曦臣有点不服,今天江澄的夸奖他是非听不可了!

蓝曦臣道:“不如我们现在说一些肤浅一点的东西吧,抛开心灵美,晚吟觉得谁的皮相最美呢?”

江澄心想,他到底是多执着于让我夸他好看啊!

蓝曦臣怕江澄胡说八道,便又马上补充道:“天下美人这么多,我不如帮晚吟限定一下范围,省得你选不下来。要不首先排除女性吧。”

江澄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蓝曦臣继续道:“最好是云深不知处的人。”

“……”

“不如选个姓蓝的吧。”

“……”

“年龄没超过三十的不能选哦,还有已婚的也不能选哦。”

你不如直接让我在这房间里选一个算了啊!江澄在心中大声吐槽道。

江澄毫无灵魂地回答道:“我觉得泽芜君最美。”

“不敢当,不过能成为晚吟心中最美的那人,实在倍感荣幸。”

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后,蓝曦臣便打算离开,虽然没有听到江澄的“哦呼”,不过也算是迈出一大步了。

蓝曦臣从江澄那里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寒室,而是绕到了蓝忘机那边去,他琢磨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够,他需要找人倾诉。

蓝曦臣委屈地把这件事儿告诉了蓝忘机和魏无羡,他们俩也非常惊讶蓝曦臣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江澄却完全不为所动。

魏无羡不解道:“蓝大哥明明有着足以让全天下人甘愿为您做牛做马的惊世美貌,江澄为何还如此铁石心肠,我现在就去告诉他眼睛没用的话就去捐给有需要的人!”

蓝曦臣制止道:“不必,我认为他是已经认识到我美,却没有认识到我是他所遇见的人中最美最特别的那个。”

“不过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也还没想好。”

魏无羡突然反应过来了之前蓝曦臣问他“什么时候会被蓝湛帅到发出惊呼”这个问题,也是为了这件事做个参考吧,不过他回忆了一番之前自己的答复,似乎没什么参考价值,心里不禁感动道,我就算给了蓝大哥完全没什么卵用的建议,他竟然还对我说帮大忙了,一定是不想让我伤心。

这时蓝忘机开口道:“可能是因为相处时间太短了。”

魏无羡一听也立刻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你们相处时间太短了,江澄无法充分理解您的美,我和蓝湛不也是日日夜夜地在一起呆久了才生情的吗——啊不是,我没有让你们日久生情的意思,反正就说待久了之后,他总有一天,在某一瞬间,会卸下防备对您发出惊呼的。”

蓝曦臣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晚吟过完年就要走了,时间紧迫,我今晚是不是该去陪他睡觉?”

魏无羡道:“可以,但真没必要。”

蓝曦臣道:“行吧。可是我们都有家族事务在身,根本无法做到长期相处呀,普通朋友而已,就算要找理由见面也不可能太频繁——算了,我再想想吧,要是真没法也只能作罢了。”

魏无羡道:“管它呢,您这么美,要是真没法子,盘他就是了。”

蓝曦臣道:“我懂了。”

5

除夕当天,蓝曦臣开始正式放假,他一觉醒来就想先去看看江澄。打个完全不对的比方,就像是蓝忘机刚开始养兔子时,总想一醒过来就立马去看看兔子,摸摸它,蹭蹭它,晚上睡前也要摸个几把,这一天才算是真正过完了。

蓝曦臣来到江澄房门口后突然想起来,一般人不会起那么早。

好吧其实不算早,他早上赖了一小会儿床,花了很长时间打扮自己,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有点迟了。

他站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这时门突然开了,蓝曦臣立刻把背挺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泽芜君在做什么?”江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困意。

蓝曦臣道:“想找晚吟去用早膳,本想着如果你还没起就不打扰了。”

江澄道:“这样啊,那我们走吧。”

两人往膳厅走去。

路上,蓝曦臣道,晚吟今天起得挺早嘛。

江澄回答,换了个环境有点不习惯,很早就醒了。

蓝曦臣道,正常正常,多住几日就习惯了。

江澄道,我初二就走,怕是没什么机会多住几日了。

蓝曦臣道,多住几日嘛,都辛苦一年了,是时候给自己放松放松了,而且我也没什么伴,如果晚吟能陪陪我,我也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想想也是,一般人都把蓝曦臣当做神仙一样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人能像自己这样把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交流,江澄不禁有些同情蓝曦臣,便软下心道,好吧,那就再多打扰泽芜君几日了。

一进入膳厅,“哦呼”声便此起彼伏,等他俩拿完早饭坐下后,便开始不断地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泽芜君早,我这排骨面的排骨请问您要吗?”

“还有我这鸡蛋面的蛋也给您吧!”

“泽芜君今天好像来得有些迟,这是我刚刚拿走的最后三个烧卖,您要吗?”

“这是我刚拿的生煎,虽然那边还有很多,您不要也没事,但能不能咬过一口后再给我留个纪念呢?”

蓝曦臣很自然地拒绝了他们。

蓝曦臣对江澄道,让你见笑了。

江澄道,我习惯就好。

江澄颇有压力地吃完早饭后,蓝曦臣便提议带他去看看云深不知处的新变化。

他们来到一处小山坡,放眼望去是一片精修过的平坦草地,最为显眼的就是坡顶那棵光秃秃的古银杏了,江澄还记得这棵树,秋季金黄色的落叶会铺满地,仿佛给整个绿地都染了一层色,并以树干为中心,颜色慢慢由深到浅渐变,凄美却又带着些张力。

蓝曦臣说:“这里是情人坡,以前种的很多树我们都给移走了,留下了这么一个坡,现在这里作为一个景点开放,秋天最热门,因为那时候的落叶特别美,情侣们还会在树下接吻、许愿,期待爱情和这棵古银杏一样长久。现在的时节不对,你看树都秃了,等到了秋季你再过来看。”

江澄开玩笑说,那我不得带着情人过来了吗,不然也不好意思来这情人坡。

蓝曦臣说,要真没有的话,那到时候就让我带你来逛逛。

江澄觉得蓝曦臣这种玩笑开一次也就算了,讲太多次江澄反而真的有些害羞了,虽然都是大男人,可这话由蓝曦臣说出来,他偏偏讨厌不起来。

江澄小声道,哦,那谢谢了。

蓝曦臣又接着说,冬天的话,许多门生子弟会相约到坡上晒太阳,并不是说来了这里的都是情人。

江澄道,这我知道的。对了,你们这里就没有什么冬季热门景点可以看吗?

蓝曦臣思索了一番后道:“除了这里,以及一片丹桂林是秋季比较热门的之外,其他景点我也没分什么热门不热门,因为只要云深不知处有我在,就永远不会有冷门的时候,毕竟我——”

江澄立刻截住他的话道:“——哦,我懂了。”您可闭嘴吧。

蓝曦臣又带他去看了规训石上新增的家规、为门生夏季凫水消暑而建的新池塘、为保障游客生命安全而设置的多个救护站点、为欣赏泽芜君而建的瞻望台、兰室的新布局等等,有充满回忆的地方,也有让他忍不住想吐槽的地方,但他觉得现在的云深不知处人情味更足了些,比自己那时候好多了,而且今后应该会越来越好。

6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大家围座一桌,并主动地把蓝曦臣身边的位置留给作为客人的金凌和江澄,金凌激动得不行,坐在位置上扭着屁股傻笑,被江澄瞪了一眼后,不情愿地噘着嘴端正坐好了。

江澄看见每个人面前放着一小碗饭,蓝曦臣告诉江澄:“这碗饭下面有一个荸荠,你吃之前先把它挑出来,我们管这个叫‘掘元宝’。”

江澄听见蓝思追也在小声地为金凌解释这个习俗,舅甥俩便拿起筷子往各自的饭碗里一挖,果真有个荸荠。

蓝曦臣这时拿出一坛酒罐子,往江澄杯中倒了一些,液体呈金黄色,上面飘着些许桂花。江澄问,这是什么呀?

蓝曦臣回答:“这是姑苏这边的桂花冬酿酒,口味甘甜,酒味不重,醉不了人,听说挺好喝的,孩子们也都可以来一些。”

江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蓝启仁,又立刻收回了目光,问蓝曦臣:“你们这儿可以喝酒?”

蓝曦臣笑道:“过年嘛,喝点酒热闹热闹,还可以暖暖身,没什么大碍——叔父您说是吧?”

蓝启仁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蓝曦臣给附近的人都倒了一杯后,便把坛子放到了桌上,让远处想喝的人自己倒。

江澄好奇道:“你不给自己倒一杯吗?”

蓝曦臣摇摇头道:“我不了喝酒的。”

“今年有饺子啊!”蓝景仪突然叫起来。

金凌得意地回答他:“我们家过年要吃饺子,所以舅舅就亲手替我包啦。”

“那江宗主做的我一定要尝尝了!”

“我也要吃!”

金凌站起来夹了一个饺子放到碗里,仔细一看,疑惑道:“这饺子怎么长得这么丑啊,被压坏了吗?”

蓝景仪也说:“是啊,怎么长得和小笼包似的,这是你们那边的包法吗?”

魏无羡夹起自己碗中的饺子道:“我的很正常呀。”

金凌转过头问江澄:“舅舅,这是新包法吗?”

江澄不说话,看了蓝曦臣一眼,于是蓝曦臣尴尬地解释道:“这个是我包的,很奇怪?”

“当然不会奇怪,泽芜君您包的这个简直称得上是艺术品,有一种残缺美,说您包得奇怪的人是多么地肤浅和无知,您这饺子我都舍不得吃了。”金凌立刻转变态度回答道。

蓝景仪道:“这些丑的原来都是泽芜君包的吗,怪不得别人都说美的事物都是相似的,而丑的事物却是千奇百怪,因为他们各有特点,泽芜君不仅是美得这么独一无二,就连做出的饺子都独树一帜。”

金凌道:“我要把泽芜君做的饺子都吃掉!”

“我也是!我们来比一下谁捞到的饺子最有艺术气息!”

“我不会输的!我绝对要找一个最丑的给你看!”

拜托了,不要再讲了,我不想再和丑字搭上边了。蓝曦臣心想。

为了转移注意力,蓝曦臣开始边给江澄夹菜,边向他解释寓意:“晚吟,来,吃个蛋饺,有招财进宝之意的;这个青菜,我们叫它‘长庚菜’,是个讨口彩的叫法,有长寿的意思;还有水芹,比喻勤勤恳恳;再来点鱼,年年有余啊。”

江澄被蓝曦臣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赶紧用手盖住碗口道:“谢谢泽芜君,等会儿我自己夹就行了。”

“好,那你多吃点啊。”

这时金凌突然把头钻过来道:“舅舅竟然一个人独享泽芜君的夹菜福利,我也想要这个福利嘛!”

蓝曦臣温声笑道:“思追应该会替我帮金宗主夹的,你还是专心你的丑饺争霸赛吧,不要被景仪给赢过去了哦。”

年夜饭接近尾声,新年祝福也说得差不多了,蓝曦臣作为家主要做最后的总结发言,说了一大段客套话后,他顿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后,看向江澄,慢慢开口:“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在意一个人,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忍不住去注意他。”

江澄睁大了眼,被蓝曦臣的话吓得不敢动弹。

“晚吟,”蓝曦臣叫出了江澄的名字,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情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不敢说,怕听到你的答案,但又期待你的回答。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说出那句话,但我想过了,我愿意花更多的时间与你在一起,直到听到那句话,如果一直听不到,我也不会放弃,毕竟一辈子还很长。”

蓝曦臣觉得这些话照理来说私下讲更妥一些,可是他想,当着大家的面说反而可能会没那么尴尬,因为若私底下问江澄“所以我到底哪里让你看不上眼,你为什么不‘哦呼’”,万一江澄回答得很伤人,尴尬的是他一个人,若在这里,还有一群小粉丝们会安慰他。

“所以我——”

“——所以你这是在...表、表白吗?”江澄涨红着脸打断了蓝曦臣,因为带了些醉意,他的眼神迷离而又湿润,嘴唇因为紧张而无意识地被舔得如同上了唇脂一样红润,看上去很软。

江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期待着蓝曦臣的反应,但是他的目光就是无法从蓝曦臣身上离开,外人看不出什么,只有离他最近的蓝曦臣看得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正无声地透露着他此刻的不安。

打个完全不恰当的比方,江澄此刻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被逼到死路无处可逃的兔子,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你,求你放过它,你如果摇摇头不肯放过它,它便会绝望,你若点点头放过它,它甚至愿意躺下来让你摸摸它最软弱的腹部,所有的结果都决定于你点头还是摇头。

而蓝曦臣此刻想法只有一个:若我不答应,恐怕再也见不到这种绝美景色了。

刚刚打算讲的话蓝曦臣早就抛在脑后了,他只回答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答案:“是的。”

得到回应后,江澄便立刻低下头道:“那、那我们可以先稍微试试,反正我也是第一次和男、男人,你也应该是第一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直接和我说,至于你想要听的那句话,我觉得现在为时过早,不过可以先让你试听一下。”

“蓝曦臣,我心悦你。”

蓝曦臣也更加靠近了一些:“江晚吟,我也心悦你。”

“今晚简直是看到了一出大戏啊,幸好叔父已经提前走了,不然早就气晕过去了。”魏无羡忍不住轻轻拍着手道。

金凌兴奋地拽着蓝思追道:“我竟然和泽芜君变成亲戚了,简直像是在做梦啊!”

“新年快乐,蓝曦臣,来年请多指教。”江澄道。

“新年快乐,晚吟,余生请多指教。”蓝曦臣握上江澄的手道。

“舅舅,你们好腻哦。”

“闭嘴!”

蓝忘机小声地对魏无羡道:“兄长的表白好像有点土。”

魏无羡道:“是有点,这么多人对泽芜君表白过,他也没学点过来。”

蓝忘机道:“兄长又不在意那些人,说得再好听也不会去记的。”

魏无羡看着蓝曦臣和江澄笑道:“那是自然。”

7

几个月后,魏无羡突然想起来蓝曦臣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便找了个时间去问他:“江澄对您‘哦呼’过了吗?”

蓝曦臣道,“哦呼”了。

魏无羡好奇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啊?

蓝曦臣害羞道,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我有天晚上脱了衣服后,他就毫无征兆地“哦呼”了,把我吓了一跳。

原来是要脱光了才肯“哦呼”吗!魏无羡心想,可以拿着这件事去嘲笑师妹这个假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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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设的蓝大前提下,我真的可以写十万字的曦澄沙雕日常,这篇没办法只能最后尴尬地在一起了hhh不过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太ooc了,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www

04 Feb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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